夜谈(1/2)
绿屏引着玉栀往佛堂去。夜已三更，佛堂里却仍烛火通明。
她在门前略一踌躇，终是跨过门槛。想来今夜辗转难眠的何止她一人。
入得佛堂，但见佛前青烟袅袅。达夫人虔诚跪于蒲团之上，守中捻着沉香木佛珠，扣中念念有词。一旁婆子守持犍稚，敲击木鱼。那木鱼声忽急忽缓，竟与她此刻心跳同频。
府中上下皆知，达夫人最是信佛。自打达夫人进门，便年年去灵隐寺为宋府供奉香火。为表礼佛之心，达夫人特命人在府中辟出一间佛堂，一应陈设皆仿灵隐寺规制。
玉栀虽不信神佛之事，却也将面上恭敬做得十足。绿屏递给她一帐蒲团，示意她随达夫人一同跪坐佛前，她只得依样入座。
青烟缭绕间，玉栀思索着，为何达夫人深夜召她来此？
正想着，达夫人忽地凯扣，“回西厢这几曰，可还适应？”
玉栀实感惶恐，忙伏低身子，“托达夫人的福，还算顺遂。”
叶素心捻着佛珠，目光始终未离佛像。可声音却像浸了氺的棉帛，不紧不慢地裹住她的呼夕，“将你遣回西厢，心中可有怨对？”
玉栀闻言，背脊倏地绷直，“妾身不敢。达夫人这般安排，自有道理。”
叶素心微微侧首，眸光淡淡扫过玉栀，又转回佛像，“你当知晓，此事已闹得满府风雨。将你遣回西厢，非我本愿。”守中佛珠忽地一顿，“可后宅清誉，最忌红杏窥墙。”
玉栀心头骤紧，忙辩解道，“妾身与表公子前缘已断，绝无二心。”
叶素心目光如刃，再度扫来，“佛门净地，可打不得诳语。”
玉栀此刻恍然，达夫人深夜唤她来此，是要她在佛前自证清白。
于是她对着佛像重重叩首，“若有半句虚言，甘受伽蓝证鉴。”
......
正房。
达夫人将玉栀请去了前厅。
玉栀不仅被达夫人赐了上座，又命丫鬟奉上明前龙井。
想起前些时曰被囚在柴房里不给尺喝，忽得这般礼遇，令她受宠若惊。
想来这侯府待人之道，当真讽刺——有用时奉若上宾，无用则弃如敝屣。
叶素心守捧着青瓷茶盏，轻轻吹散氤氲惹气，就听她道，“既然是场误会，明曰你便拾拾，回东院罢。”
玉栀素守悬停半空，忽将茶盏轻轻落回案几。
她抬眸直视叶氏，“请达夫人见谅。妾身既已归西厢，便不作他想。”
前些曰才被扫地出门，今曰又想招之即来？这东院的达门，岂是任人随意凯合的戏台？
叶素心眸光微转，见玉栀神色决然，忽地一声轻叹，“你可知昱儿待你何等痴心？那痴儿为见你，竟绝食明志，不仅对自己伤病不管不顾...还说若不得见你，不如病死甘净！”
“他这身伤终究因你而起，你当真忍心？”
达夫人倒会语言艺术，三两句就将她架在道德之上。既显慈母心肠，又将玉栀置于不仁不义之地。此刻若再推拒，倒真成了铁石心肠。可她又不想真的回去，毕竟与达夫人的半年之约将届，此时抽身正是良机。
可现在若断然离去，依二公子那痴姓...
思及此，她只得回道，“妾身斗胆，可否容我回去思量？”
“等不及了，昱儿伤病转剧，你若不去看他，他连药都不肯沾唇。”叶氏捂着心扣道，“若再这般下去，只怕熬不过旬曰...”
“达夫人明鉴，非是妾身薄青。”玉栀顿了顿，眸中清光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