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游树控制徐州后,长安第一时间下令,清查田亩和人口。这可要了糜竺的命了。
要知道,像糜竺这样没有爵位和封地的富商,早期积累财富,都是靠交换物品赚取中间价值差额。
但这样的财富是不稳定的,钱币不能再生,跑一次商,赚一次钱,挣的都是辛苦费,一场战争,一次劫掠,就有可能一切归零重来。
那什么是稳定的?什么是可再生的呢?
——土地和人。
于是这些商人,通过各种明里暗里的渠道,将财富以土地和奴仆、佃户的形式固定下来,盗贼可以抢走财富,但抢不走土地,人死了……
可以再生新的人嘛!
一番排除法算下来,糜竺发现,他的财富,只有在曹操的地盘,能够保留下来,并且发挥作用。
当然,商人善辩,糜竺对刘备,肯定不能全说实话。
为了说服刘备,他搬出两套理论——雪中送炭论和阴阳谶纬论。
“使君现在去长安,去徐州,那是给屋顶加上瓦片,有没有这块瓦,屋子里的人是感觉不到的,但如果此刻屋顶塌了,他们就会认为,是这新添的瓦片带来的祸患。”
“若使君带着兵马去兖州,那就是给曹孟德这头猛虎添上羽翼,使君和曹孟德有在洛阳时为同僚的情谊,曹孟德一定会重用使君。”
刘备被糜竺这么一说,也想起了自己在洛阳任尉官时日子,那会儿曹操确实对自己多有照应。
而曹班嘛……虽然她是曹操的妹妹,但她又是他的老师卢植的同窗,他永远记得自己和公孙瓒第一次在老师住所见到曹班时的场景。
明明年龄相近,他面对曹班时,莫名总有一种面对长辈的感觉……
心里已经有了偏向的刘备,将他最后的顾虑——平原国和长安的盟约一事,告诉了糜竺。
糜竺一脸“这怕什么”的表情,一手拉过衣袖,一手上指。
刘备跟着仰头,房梁间挂满蛛网,平原国相府缺少仆役,屋内许久没人打扫了。
“先生的意思是,我们的盟约就像蛛网一样,风吹就散?”
“哎——”糜竺摇头,又往上指。
刘备面露疑惑。
糜竺压低了声音,小声道:“牝鸡司晨,所谓阴极生阳,盈极必衰,自古以来,女子当权,有几个能长久的?”
糜竺掰着指头,给刘备数:“统御并、凉的姑臧君,把持朝政的不其侯,书写《讨董卓檄》的蔡琰,还有那个徐州刺史游树,啧啧,使君您数数,您数数,这叫什么事呢?”
刘备沉默,第一次见曹班时,那种别扭的感觉再次浮现。
原来他不是不适应以长辈身份出现的同龄人,而是不适应以上位者身份出现的女人啊……
“使君可记得司徒王允?”
糜竺突然提起王允,刘备略有些诧异:“先生虽身在徐州,却对朝中变化格外清楚啊。”
王允曾经在洛阳,和曹班的长安二朝并立,最终曹班的军队攻入洛阳,王允带着幽州牧刘虞的儿子刘和自焚于崇德殿。
糜竺谦虚推辞,而后一脸神秘道:“据说,王允一死,洛阳的白昼顷刻变为黑夜,洛河水沸腾不息,阴火自北宫燃起,在洛阳烧了三天三夜,宫墙化为焦土,洛水都被蒸干了!”
他说得绘声绘色,仿佛自己亲眼所见一般,刘备惊讶地说不出话,他又道:“曹班专权,是倒反天罡,是会遭天谴的啊!您去投奔她的兄长,只是顺应天时罢了,天意如此,还有什么值得顾虑呢?”
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