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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门才缓缓打开。大将军袁绍前呼后拥地走出来,也没给人一个眼神,兀自上了马车,华盖车架直奔刺史府。
事急从权,“天子”刘虞的宫殿还在修建中,只能屈尊住在袁绍从前的刺史府里,袁绍则在城内另置将军府。
当着刘虞的面时,袁绍的姿态还是做得很足的,为了将刺史府的大堂改做议事的朝堂,灯盏、御案、帘帐,都是参考洛阳皇宫的款式打造,雕梁画栋的技师找不到,他就干脆让人给房柱和墙壁贴上金箔,可金箔贴到一半,发现也供应不上,因此又改用颜色相似的黄色彩绘,涂在房梁上,弄得一个四不像。
刘虞是去过洛阳皇宫的,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,他见袁绍衣食住行奢华依旧,唯独对他的“宫殿”如此敷衍,直觉袁绍没将自己放在眼里,心里渐渐生了了怨气。
他离开幽州,来冀州称帝,本就有些寄人篱下的意思,既然被袁绍架在* 火上烤,他转念一想,一不做二不休,我都当皇帝了,还不能任性一些吗?
于是他索性放开拘束,纵情享乐,成日宴饮不算,还大设“后宫”,学灵帝玩起了“酒池肉林”。
你袁绍能把持有司设置,还能管到我皇帝的后宫不成!
旁人不知道刘虞心里所想,只当他一夜之间性情大变,从曾经人人称赞的“幽州明主”,变成了人人惧厌的“冀州暴君”。
就连袁绍,在看见刘虞那张虚耗过度的轻浮面容时,也是这般想的。
呵,难道人当上皇帝后,就不再是人了吗?
看看他把自己好好的刺史府,都折腾成什么样子了?
后院每隔几天,就有女子被抬出来,连带着他在冀州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名声,都给败坏了!
袁绍强忍住内心的厌恶,行了全套的礼节后,在刘虞的旨意下落座。
“陛下召见臣,是为何事?”
刘虞盯着袁绍,直将他看得皱起眉头,才缓缓开口。
“大将军没有得到消息吗?朕以为,是大将军有话要和朕说。”
有那么一瞬间,袁绍无比后悔拥立刘虞这个决定。
但现在,他们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,刘虞是君,他是臣,即使是万人之上,身为臣子的大将军也必须恭谨对待这一人。
这是世间万物运行的规律,也是他身为门阀士族后代,难以跳脱的穹宇。
“臣确实收到洛阳方面的消息,正要向陛下禀报。”
袁绍将长安朝廷对公孙瓒的任命,告诉了刘虞。
刘虞听完,不屑道:“哼,涸泽而渔,他公孙瓒的目光也不过如此了。”
袁绍微微一怔,没反应过来。
刘虞理了理衣袖,又动了动鼻子,发出一声不耐烦地鼻息,殿内立刻有宫人小步膝行,给熏炉换上香料。
浓郁的香味弥散在殿内,饶是习惯了贵族做派的袁绍都感觉有些不适。
刘虞却笑了,声音沙哑又粗粒,他才四十岁,但两鬓已经全白了,袁绍看着他,看他抽噎一般发出刺耳的喘息声,眼神里闪过一丝怜悯。
刘虞笑得几乎喘不过气,好半天才长吐出一口浊气,恹恹道:“难道不是吗?你出钱出地,乌桓出马出力,公孙瓒不过是占个山道,就能从中获利,五千匹马,他劫断的,岂止是利益,更是冀、幽之间合作的可能啊。”
“但,如果没有曹班的挑拨……”
袁绍始终惦记着曹班。
刘虞冷笑:“曹班不过是顺水推舟一把,没有这诏令,他公孙瓒,难道就会给你写赞歌了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