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墨雨云间3(3/4)
婉宁染血的赤足顿在满地碎瓷里。她缓缓举起右手,鎏金护甲在试图触碰凤簪时果然颤抖着垂下。
"不便?"她突然低笑出声,扯断十二幅湘裙的珍珠束腰,"那便叫尚宫局改制广袖襦裙,从今日起,本宫要满宫嫔妃都学这坠马髻。"
染着血的手指抚过颈侧疤痕,"至于这些印记——传本宫懿旨,着内廷画师为各宫美人绘制《伤妆图》,额间画鞭痕,腮边描火燎,就说...是本宫赏的新妆样式。"
"还有,本宫要全太医院的太医都过来,给本宫看诊,本宫就不信,本宫的身体恢复不了"
当最后一个太医连滚带爬退出殿外,婉宁发狠咬破舌尖,任由血腥在菱花镜上画出红梅。铜镜里映出她撕破的唇角,倒比口脂更艳三分。
"容貌?子嗣?"她将金簪用力插进桌子,新鲜血迹顺着金凤翅膀蜿蜒,"本宫这副身子越是残破,越要他们日日对着这些伤痕跪拜"
"父皇,哥哥,拓跋烈.."她轻声呢喃,将金簪尖端抵住心口旧伤,望着镜中人轻笑。
室内一片死寂。
金簪落地时溅起的血珠在青砖上绽开细小的花,婉宁望着镜中扭曲的面容突然怔住。
铜镜里那个瞳孔赤红、唇角撕裂的女子是谁?她踉跄着后退半步,脚底一阵疼痛传来,那踩上碎瓷的声响惊得胸腔里那颗心狂跳不止。
"不对..."她盯着自己颤抖的指尖,丹蔻缝隙里还嵌着药柜木屑。方才扯断珍珠束腰的快意犹在血管里沸腾,可掌心被簪子硌出的月牙形血痕正隐隐发烫——这副身子竟在抗拒她。
菱花镜突然被泼上整壶冷茶,水痕顺着裂痕蜿蜒成泪。
婉宁发狠般撕开衣袖,小臂内侧尚未结痂的抓痕沾了水刺痛难当。这是今晨梳妆时莫名挠出的伤,当时她看着鲜血渗出竟笑出了声。
"姜离离..."她突然用前世的名字唤自己,染血的护甲抠进妆台雕花,"你如今是要变成新的恶鬼么?"
碎瓷堆里突然响起铃铛声。
婉宁瞳孔骤缩,看着滚到脚边的鎏金香球——这是今早小宫女跪着捧来的安神香,此刻裂开的球壳里正漏出伽楠香灰。
她鬼使神差蹲下身。
喉间铁锈味突然翻涌,婉宁呕出半口血沫。猩红溅在香球上时,她恍惚看见那个因打翻胭脂被代王杖毙的婢女,那孩子咽气前也是这样蜷成团。
"掌灯!"她突然尖叫着扯落半边帐幔,却又在烛火骤亮时捂住眼睛。
指缝间漏进的光斑里,满地狼藉竟像极了在代国时营帐里景象。
冰裂纹瓷枕贴上面颊时,寒意刺得额角青筋突突直跳。
婉宁强迫自己数着枕上裂纹,却发现每道裂痕都对应着一道旧伤——左肩是鸩酒灼痕,右肩是箭簇贯穿,后腰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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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够了!"她突然将发簪戳进掌心,疼痛让眼前清明片刻。鲜血滴进盛着玫瑰露的琉璃碗,竟与胭脂混成诡异的紫。
窗外更鼓恰敲三声,婉宁猛地扯过素纱披帛缠住流血的手。
她对着铜镜一根根掰直蜷曲的手指,就像代王折断她手腕后,嬷嬷教她复健时那样。
当小指终于绷直时,镜中人狰狞的表情已换成冷笑。
"既借这副身子重生,"她将染血的伽楠香灰抹在眉心,冰凉触感压下眼底猩红,"总得先当个称职的宿主。"
她明白原主婉宁受到的折磨与痛苦,那日日夜夜为了自保而取乐他人的行为,那为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