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、第 10 章(1/2)
她见过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，蓬头垢面，每日连吃三分饱都不行。忍饥受冻，人人嫌弃。只有七岁的小周缈什么也不懂。
她跟着难民们一起流浪，草根树皮，但凡能吃的，都能往肚里咽。日子很艰难，但那时的小周缈没恨过任何人。
因为暴雨洪水是天灾，他们过得这么惨，只能怪自己命不好。
直到有一日，好不容易抓到一条小鱼的小周缈无意中听到了几个修士的谈话，知道了这场让她家破人亡的洪水的真相。
也是直到流浪天涯，周缈才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一种人。
他们的寿命与普通人差不多，却拥有神奇的力量，可以飞天遁地，可以做到很多普通人做不到的事。
这就是修士。
据闻如今天下最厉害的修士是云宗主，有移山填海之能，倘若他出手，自然能让这一场洪水退去。
暴雨是天意，河岸决堤是天意，发洪水也是天意。
但是他们的家，他们的命本来是可以被挽救的。朝廷曾派了修士来，结果在要行动时，却在河里发现了一株将要盛开的水心莲。
水心莲乃极品灵植，可以炼制许多灵丹。但只有莲花盛开时摘下，才能保证它的药效。
它想要盛开，离不开水。
水越多越好。
而彼时，距离水心莲完全盛开，还需要至少三个时辰。
是等灵花盛开，还是救一城的人？
“自然是等灵花盛开。”其中一个身着锦衣的修士不假思索地道，“水心莲可遇不可求，错过了这次，谁知道还要等多少年？”
不少人点头赞同。
至于那一城的百姓，反正也不会死完不是吗？
“不过是三个时辰而已，出不了什么大事，死不了多少人。”毕竟那一城的百姓加起来也不过几万人，便是全死绝了，也影响不了整个天下不是吗？
当然也有不赞同的，认为应以救人为主。凡人脆弱，血肉之躯抵挡不了洪水的祸害。
才刚七岁的小周缈其实听不太懂这些尊贵的修士大人话里的意思，但是小孩子敏感，却能清楚的察觉到那些人话里的冷漠、残忍和不屑。
他们不在意凡人的生死。
在他们的眼里，一朵莲花比数万凡人的性命重要多了。
于那些高高在上的修士们来说，只是等待三个时辰，于凡人而言，却是生死之间，于小周缈而言，是彻底没了家，是与家人阴阳两隔。
可是谁在意呢？
贵人们不会低头去看那些在底层艰难挣扎的平民贱民，正如那些正兴致勃勃讨论着这件事的修士大人们一样，他们不会在意一个饿得快死的小乞丐会不会听到他们的谈话。
一个小乞丐而已，便是听到了，又能做什么呢？
最多只能无能狂怒罢了。
也是从那一刻起，小周缈的心中第一次生出了恨意。可是正如那些修士的不屑一般，便是满心恨意，她也什么都做不了。
她自己都要饿死了。
七月的太阳很毒。
她蜷缩着身子倒在了路边，又累又饿又渴，可是她已经一点力气也没有了。她还很小，但已经知道了死亡是什么。
她知道，自己要死了。
可她不想死。
她记得娘亲被冲走前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。
娘说：“小丫，活下去，好好活下去！”
她记得。
一直记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