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6章 婚宴期间的暗战(中)(1/20)
第二天早晨,六哥带着我们去逛兖州博物馆。青铜器展厅里,讲解员指着一尊西周的鼎说:“这上面刻着的铭文,记载的是古人会盟的场景,那时候的人讲究‘言出必行’,比现在的合同还有约束力。”我盯着鼎上斑驳的纹路,突然想起老董在职工大会上说的话:“咱们厂要像这鼎一样,三足鼎立才能稳当。” 当时只当是玩笑,现在想来,他指的大概是他、老孙和老卞吧。
返程的路上,大伙在后座睡着了,我摸出手机,给老卞发了条信息:“等我回厂,找你聊聊仓库的事。”
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,车正好驶过一块路牌,上面写着 “距青岛 180 公里”,阳光照在金属牌上,反射出刺眼的光。
车窗外的白杨树又开始往后退,树影在挡风玻璃上流动,像极了厂里那些变幻莫测的人心。我握紧方向盘,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—— 有些事,是时候该做个了断了。
就像六哥说的,兖州人办事讲究 “干脆”,拖泥带水的,不是庄稼人的性子。
人心是杆秤,却总有人想在秤砣底下垫砖。我后来才明白,那两天里,老董办公室的日光灯光大概都比平时亮得刺眼。
据老卞后来描述,老董先是在车间角落拦住老孙,手里摩挲着刚从库房领的扳手,铁屑在指甲缝里嵌成黑泥:“老王这趟走得蹊跷,你不觉得他来了之后,咱们这些老人的权越来越小?”
老孙当时正往机器齿轮上抹黄油,油星溅在蓝布工装的袖口,黏住了几根线头:“这话可不能乱说,厂长待咱们不薄。”
老董突然压低声音,车间里冲床的轰鸣成了最好的掩护:“薄不薄不是嘴上说的,等他回来,咱们就给他来个软抵抗 —— 他说东,咱们偏往西,看他这厂长还怎么当!”
老卞当时就在隔壁仓库盘点零件,铁皮货架上的螺丝螺母在他翻动下叮当作响。
他干这行三十年,什么样的人没见过?老董眼珠里的算计像劣质齿轮上的毛刺,老孙嘴角那抹欲言又止的犹豫,他都看得一清二楚。
所以当老董把话头递过来时,老卞正往账本上写字的铅笔顿了顿,石墨在纸上洇出个灰点:“我年纪大了,管不了这些事,你们年轻人折腾吧。”
他说这话时,窗外的梧桐叶正好落了一片在他的搪瓷缸沿上,缸里的浓茶已经凉透,像他看透世事的眼神。
我返程时已是二号傍晚,夕阳把厂区的铁门照得发红,门轴转动时发出 “吱呀” 的呻吟,像是在诉说着什么。
刚进办公室,老孙就跟了进来,他的胶鞋在水泥地上蹭出细碎的声响,手里攥着顶蓝布帽子,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。
“厂长,”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,带着点刻意压制的急促,“有件事…… 我寻思着还是得跟你说。”
他咽了口唾沫,喉结滚动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,“你不在这两天,老董找我,说要…… 要联合起来架空你。”
我端起桌上的搪瓷杯喝了口茶,茶叶的苦涩在舌尖蔓延。“哦?” 我看着他眼里的慌乱,像看一出早已写好脚本的戏。
“真的!” 老孙往前凑了半步,身上带着机油和汗味混合的气息,“他说让我以后不听你的指挥,还说…… 说你一个外地人,未必能镇住场子。可我老孙不是那忘恩负义的人啊!你刚来就给我涨了工资,上次我家小子上学的事,也是你帮忙托的关系……”
他越说越激动,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,在灯光下闪闪发亮。
“你能这么想,我很欣慰。” 我放下茶杯,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。“不过这种事,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