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话,便眼见赵修齐雪色大氅后,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小脑袋来。一双乌黑溜圆的眼睛怯生生地将在场众人囫囵扫过一遍,甫一跟纪淮舟对视,忽然就大着胆子掀开大氅,从赵修齐臂弯下钻了出来。
是个瞧着不过六七岁的小孩子,长得玉雪可爱。
他傻乎乎地冲纪淮舟一笑,直截了当地夸赞道:“你真好看!”
霍围众人方才拜完赵修齐起身,一见这小孩,方又呼啦啦拜了下去,典厩属心理叫苦不迭,三尊惹不起的大佛齐聚此处,他面上那拖长的咏调都快撑不住了,带头呼道:“参见五皇子殿下!”
“阿言,”赵修齐将小孩托着屁|股抱起来,拍拍他头上的雪絮,温声细语地教他,“休得无礼。”
赵慧英仰着头看兄长,不解道:“我夸他好看,这也是无礼吗?”
小孩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转了转,拍手恍然,叫到:“我知道了!是因为没有夸兄长,惹兄长不开心了!”
他伸出小短手,捧住赵修齐的脸,认真道:“兄长在阿言心里,自然比大哥哥更好看!只是”他努力想了想,小声继续道:“他脸上有颗小痣,阿言很喜欢,兄长面上没有的。”
纪淮舟一时哑然。
他不自觉伸手摸了摸自己右眼正下方,以往他每每扮作抚南侯纪涟,都要细细将此痣遮盖严实。
就好似没了这颗痣,他就能做真正的端方君子,享宁州清誉赞颂,洗净一身烂骨脏名
可这声名好似水中满月,难堪盈盈一握,什么也捞不着,半分也护不住,想来实在好笑。
只是没料到,他眼下痣第一次真心实意地遭人喜欢,对方却是仇人之子,还是个实心眼儿的小傻子。
大抵是命运弄人。纪淮舟紧紧捏着藏好的银子,绞尽脑汁地想找个什么借口混过去。这孩子第一次来乱翻的时候,把他的存款全部拿走了,房间里的小件破的破,失踪的失踪。
找大人,只说家里孩子小,反而指责纪淮舟吃他家喝他家,那些东西不知道是怎么来的,还有脸问。
这点钱是他去岭南后的启动资金,绝不能被拿走。
小孩子个子矮,眼睛尖,发现了纪淮舟的小动作,大吼大叫:“你手上拿的是什么?!”
他说完,还用力推了跟在自己身后的乳母:“快、快,我要那个!”
纪淮舟后退几步,见对方一步步逼近,立刻翻窗跑出去——开玩笑,他又不是没试过,他完全打不过那个乳母好不好!
他草草看了一圈方向,后门在回来后就锁上了,要想跑出去,最好是前门。
赵修齐温玉般的声音响在耳边时,纪淮舟方才回神。
赵修齐将赵慧英放下来,嘱咐典厩属领着去屋内吃些热食,又对纪淮舟说:“听闻世子除却颇有伯乐之才外,骑马射箭也是一流。”
纪淮舟漫不经心地一笑,拱手道:“殿下说笑,不过整日吃酒作乐,全做玩乐消遣,上不得台面。”
“世子谦虚。”赵修齐招招手,一仆从便牵来匹高头大马,这马同样膘肥体壮,浑身雪白,一根杂毛也无,几乎要同茫茫天地融为一色。
赵修齐恭谦道:“此马名唤照夜玉狮,世子瞧上的那匹是它兄弟,唤作乌骓踏雪。”
“久仰世子骑艺,修齐不才,今日也想比试一番。”赵修齐说,“若是世子赢了,那乌骓踏雪便赠与世子。”
纪淮舟饶有深意地看他,问:“若是殿下赢了呢?”
“那便全当同世子交个朋友,”赵修齐温声细语道,“也算不负今日一场相逢。”